吴腾

灶膛的火笑了，有客来的预言

代代相传，常常准确无误

正在忙碌的锅碗瓢盆

为了丰盛的晚餐，心甘情愿

念叨的时钟，把太阳带往西边

每望一次，就落下一点

耳朵竖着的听觉，捕捉

河对岸，传来要渡河的声音

奶奶放弃倚门而立的淡定

站成废窑的坐标

等候的目光，穿过爱的河流

顺着对岸熟悉的山路

看到姑妈快速行走的身影

高高低低，左弯右拐

◎夏天

气温的蝉声，一浪高过一浪

丝瓜藤爬得口干舌燥

想喝口甘露，再去追寻诗和远方

背着阳光奔跑的，是年少的脚步

趴在田埂上，分享地果的喜悦

灌饱凉水的肚子，面对草帽的风

提不起劳作的干劲

稻田的热浪，逼走的那群人

把嬉戏浸泡在河水里

望游泳解暑的人，坐在岸边

他的狗，朝他吐起了舌头

◎通关子

清澈的河水，队形松散

挤进石头的咽喉

呼吸急促，吐出来的浪花

一浪高过一浪，发出的吼声

让两岸青山，彻夜未眠

月光的勇气，给渔舟

出没风波，顺流撒网的胆量

父亲会左脚蹬船，双手用力

撒出一个大大的圆

跟河滩的风急浪高，暗暗较劲

生活中的父亲，喜欢沉默

大概是，河滩替他说了想说的话

◎凉水咀

桨声荡开薄雾，渔舟从河中

驶向收获颇丰的岸边

小贩的杆秤，在码头等待

鱼腥味的笑声，从船舱飘出

一卷旱烟，心满意足

露珠的阳光，照着水牛的牧歌

站在牛背上的白鹭

平衡起伏的身体，并紧紧盯着

牛吃草时，蹦跳起来的蚂蚱

◎尖山庙

柏树谦逊，没有爬上峰顶

插上胜利的旗帜

不服输的脚步

还剩气喘吁吁的留影

新春的风，吹着诵经的遗址

地基石仍陷在土里

等着几丛茅草，回过神来

告诉他，新一轮的春秋

远眺的视野里，山峰绵延不绝

一直伸进了，白云深处

◎在山中

鸟鸣在枝头跳跃

露珠晶莹，蝉声在阳光下

种植繁密的韵律

雨后的湿润

给了蘑菇撑伞的机会

误食的警觉，没有竹篮上山采摘

鲜味，将烂在自己的肚子里

生在陡坡的兰草

唇吐幽香

并接受清风的梳洗

◎有渔火的夜晚是温暖的

河滩仍在弹奏，波涛的琴弦

学会隐身的石头，听着催眠曲

准备躺在河岸的怀里，沉睡

醒着的渔舟，可以凭着记忆

在河道里畅通无阻

也可以点燃渔火

逼退周围的黑暗，方便夜间作业

渔网横截河面，顺流而下

越来越多的飞蛾过来，扑向灯罩

享受这如豆的光明

◎火把，照亮夜晚的好心情

电影的粮食，种在人头攒动的银幕上

主人公绷在弦上的命运

提到惊叫的嗓子眼

正义的呼声，让邪恶的山大王

一败涂地，死有余辜

完美的结局，催人奋进，永葆善良之心

四周的山路迎过来，接住落幕的潮水

月宫的嫦娥，不食人间烟火

星星在银河里，练习隐身的功夫

打有把握之仗的竹篾

照亮伸手不见五指的返程

轻快的脚步，跟上蛙鸣的节拍

谈笑声在山间荡漾

兴奋的故事情节，沿途循环播放

火把，照亮夜晚的好心情

家门口，亮灯的等候

让故事的余音，绕梁三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