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桑葚一树染童年

发布日期:2024-07-16 浏览数:824

 

凃俊明


初夏时节花果季,暖风里满兜兜的芬芳浓郁。连日软风习习里,树上的桑葚由白泛红,又经夜间一阵阵露珠披挂后,红红的桑果儿就变换着色相脸面,争先恐后地一个个变成绛红紫黑,此间的桑葚儿乌黑发亮,是当下时令里独有的鲜美果实,为夏日里点点美景里添加又一道亮色,成为天上飞鸟、地上孩儿们的最爱。

早起晨练,游走在苏南溧阳长荡湖国家湿地公园,栈桥拐弯处那块树林里,几株老桑上密密匝匝地挂满了桑葚:乌黑发亮的透出光亮,它们熟透了;紫红新艳的显摆妖艳,它们半熟着;乳白稚嫩的时隐时现,它们羞羞嗒嗒……

我围着老桑树转了个圈,便挑那些黑亮亮的熟果儿采摘下来,三下五除二般地吃了个痛快。桑葚入口即化,味觉酸甜芳香,吊足了饥肠辘辘的胃口。品味美滋滋的乡野树林这些桑葚,不由得回味起那些童年的过往。五彩斑斓的人生来路上,乡间田畴里土生土长的桑葚滋味入心入脑,桑葚黑红的汁色尽染了永不褪却的记忆。

老家村前曾经有两条长长的桑树林带,一条叫“鸽子埂”,南北走向地横亘在田间;一条叫“桑埂”,虽然同是南北走向,却因为田地主人归属原因,略带偏西,且半道上拐了折弯,伸展西南的石坝垛。两条桑树林带都是夏日里娃们躲猫猫玩耍的好去处,每到树上绿、红、白、黑四色相间的桑果子挂满枝头格辰光,我们便常常聚集一溜桑树林荫里,采摘鲜果,品尝美味。

娃们对采桑葚是老早就做足了功课的。早在桑树上隐约出现星星点点的小白果时,咱就日日守夜夜想,盼着它们快些长大、长足、长肥,早早地红润转黑亮。村里几个娃说定,大家挨着日期轮流着去桑埂上的树林子看实情,“侦察”桑葚们成长的“动向”。玩伴之间还约法三章,桑果子没熟透,谁也不许“偷嘴”试吃,哪个嘴馋偷吃了“禁果”,到桑葚开采时就罚他最后进林子。所以,哪怕是树枝丫里挂着的桑葚渐渐老熟,个别已经黑亮时,也只得等汇报后,大伙儿一道上树“开吃”,好在都能够信守承诺,娃们没有出现一个“偷吃徒”。

看守桑葚安全成熟,人好控制,可那些天上飞鸟偏偏不理睬咱的“约法大令”,乌冬鸟们没等得及桑葚乌黑,就一次次俯冲下来,尖尖利喙一叼一个准,适口的就吞下,酸口的就吐掉,常常把我们期待的枝头桑葚部落捣鼓得稀巴烂。

贪婪成性的乌冬们在桑埂树林上方不住地盘旋,我们在桑树林下守候着、驱赶着。大家用割草的镰刀作刀枪,将镰刀倒过来,弯弯镰刀做“枪托”,木质镰刀柄当枪筒,模仿着电影里的八路军紧握“枪杆”,“枪口”应对头顶上的来犯之敌,一只眼紧闭着,一只眼睁大着,对着天空里的飞鸟瞄准着,口中“撇呿、撇呿”地发着“枪声”。鸟儿们全然不理睬我们的“射击”,依然故我,时不时地冷不伶仃俯冲下来,“喋湫、喋湫”地抢走一个个桑葚儿。无奈之下,我们放下手里的“枪”,抓起地上的土坷垃,奋力朝着俯冲的乌冬们抛过去,活脱脱就像电影里战士朝着小鬼子狠命掷手榴弹。鸟儿们居然也惧怕咱的功力,便三三两两地飞走了。鸟儿总算是被咱赶走了,看着满地被抛落的土坷垃砸下的半生不熟的桑葚,大家又心疼起来,异口同声咒骂这些“飞贼”作孽。

几经日晒夜露之后,桑葚乌黑成熟。我们按照约定来到桑树林子里,或攀爬登枝,或摇动桑条,够得着高的采摘桑葚,够不着高的俯首捡拾抖枝落果。一顿美餐下来,手背手心、肩头颈项、衣领袖管、脸庞嘴唇都被桑葚尽然,孩儿们一个个紫红绛状,你看看我,笑着;我瞧瞧你,乐着;你追我赶,逗着。随着乡间田野的晚霞幕落,我们这帮朋友群便化整为零,似醉非醉般退隐进村里农舍里。

就这样,村前那两条桑树林带里,每一年这个时节都会成为咱娃娃们与飞鸟相争的战场。

品味桑葚,说道桑葚。我国有约4000年的桑树桑葚栽培史。《本草纲目》中记载:“桑葚捣汁饮,解中酒毒、利水气、消肿、滋阴补血,用于肝肾不足、精血亏虚、头晕目暗、耳鸣失眠、须发早白等。” 桑葚也有生津润燥、乌发明目、生津润肠、养颜美容的功效,有一定的美容价值。桑葚是一种养生美食,也是一种文化符号。

诚然,那林那鸟那光景,桑葚一树染童年,那年那月里的桑葚轶事已涂抹成一团回不去的记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