费宏利

　　几场秋雨过后，气温骤然降了许多，一个冬天又快来临了！前几天接到母亲的电话，说东北老家已经零下七、八度了，听着都让人感到寒冷，但在我的内心深处，却有种对冰天雪地的无限渴望！

　　今年冬天将是我在常州度过的第二个冬天，如果有人问我来到江南感觉最不能适应的是什么，我将毫不犹豫地回答：这里的冬天太冷了。其实，去过东北的人都知道，虽说是零下二三十度严寒，但只要不刮大风，并不觉得有多么冷。北方的冷是所谓的“干冷”，空气中水分子较少，不像南方的冷是“湿冷”，阴冷潮湿，深入骨髓。至于室内，北方一般都有暖气供应，温度通常在二十摄氏度以上，真应了“窗外寒冰彻骨冷，室内暖床宜如春”的写照。较之与江南的冬天，室内室外一个温度，阳光也显得有些疲惫，又可谓一个“熬”字了得。

　　东北的冬天在南方人的眼里，多少都充满着童话般的神奇色彩。以前面提到的暖气为例，许多人在来东北方之前，不知其为何物，也好比读意象派的写意之作，因模棱两可而叫不准具体的形状，待到亲眼见了，才知道并非顾名思义的“暖和的气体”，更非桑拿一样的“以汽熏蒸”，而是靠暖气片散热取暖的设施罢了。

　　如果说南方的冬天婉转着散文的意韵与灵动，那么北方的冬天或堪比小说，厚重曲折而情节多变。而最令我心动的剧情莫过于雪后初晴。古人喻白雪压枝为“千树万树梨花开”，虽属妙笔，但终究有些片面，因为大雪过后，“雪花”不独俏于枝头，整个世界通通银装素裹，所以我更偏爱“山舞银蛇，原驰蜡象”，虽只言片语，描画出的却是一种惊天动地的恢弘气势。这里最值得一提的是东北特有的雾凇，东北人称这种景象为“树挂”。光秃秃的树枝，全部沾满了晶莹的雪，冰清玉洁，玲珑剔透，它是冰天雪地里最奇妙的精灵，是大自然特意送给寂寞严冬里的人们的一道靓丽风景，尊之为艺术品，并不为过。

　　东北的冬天虽然很冷，但当地人的冬季风俗，为寒冷的冬天增加了许多乐趣。如东北人非常喜欢在冬天吃冻水果，如冻梨、冻柿子、冻苹果等，一个个硬得如钢球铁蛋，不懂的人拿起来就咬，谁知只咬了一道白印，还咯坏了牙齿。东北人吃冻水果是有诀窍的，既不用热水泡，也不用旺火烤，而是把冻水果放在凉水中缓，半个钟头，果子表皮就结出一层冰，里面却软软的，咬上一口，酸甜瓦凉，大开胃口。如果说东北人在冬天喜欢吃冻水果是环境造成的，那么他们在冬天喜欢吃雪糕又如何理解？寒冬腊月的街头，到处都能看到手拿雪糕津津有味地吃着的身影。我对此特意查阅了相关资料，分析原因，大致有三：一是居住条件好，屋外冰天雪地，屋内温暖如春，日久天长，人们逐渐适应了这温差悬殊的环境，室内体验一下冰雪的甜趣，格外爽口；二是均衡身体温度，冬天北方人食肉较多，周身热量大，吃根雪糕可以中和体内热量；三是开胃口，雪糕可以加强血管收缩，促进血液循环，同时提高御寒抗病能力，延迟生理机能老化。

　　小时候，学过老舍先生《济南的冬天》，曾经无比羡慕，恨自己不是济南人，无福消受那样的冬天。而今，身在江南，对东北的冬天反而欣赏起来。也许是经历的多了，自然读出她身上多了一份慈祥的平静，在这份平静里，有落叶沤于泥土的磨砺，有繁华归于单调的坦然。这就是东北的冬天，纯真而执著的冬天！